TUhjnbcbe - 2025/5/21 19:07:00
2月11日，农历大年初二一大早，我和妻子女儿再次驱车踏上回故乡——济南钢城区清泉岭村的路。和很多地方不同，我的故乡年初二时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送家堂”。它仿佛一种古老的约定，让天南地北的游子走过千山万水回家过年。曾经，因为习惯了城市生活，每逢过年总是很纠结，回乡下吧，太冷，大人能将就，孩子扛不住。留在城里吧，没有多少亲朋好友，太过冷清。除此之外，回乡过年的人还有一个很头疼的难题，那就是上厕所。先前，乡下多旱厕，有的干脆用猪圈、羊圈替代。而猪啊羊的远远看着还算可爱，近在身边则有些可怕。因此，几乎每年放假前，同事们相见，相互问起在哪里过年，我总是踌躇一番说：“还是回啊，留在城里没有年味”。所以这些年来，每逢春节，我们一家三口总是想方设法回家过年。起先交通不便，我们一家总是提前赶到家住新泰的大哥家落脚，然后结伴回老家。再后来，济南市里和老家之间陆续通了高速公路、区间公交和高铁，我们也买了私家车，回乡的路不再遥远。而家中老人见我每年跑来跑去总觉得有些辛苦，常恋恋不舍地叮嘱说工作忙就不用回了，但是每年一到春节，我心底的思念便荒草般疯长，只要路况允许，总是想方设法回家过年，因为那年的味道，和对故乡的思念，已经深深刻在记忆深处，勾连着悠远的乡愁。“过新年、真热闹，穿新衣，放鞭炮。”记得孩提时，每年小年一到，便是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刻。这时候，村里的石碾、农家的石磨不分昼夜地响起来，家家户户把谷子、小麦、大豆、玉米等劳碌了一年的收成磨成米面，准备过年。这时候，乡村集贸市场也热闹起来，花花绿绿的布匹、五彩缤纷的年画、噼里啪啦的鞭炮、绿油油的青菜、令人垂涎的鱼肉……挤满了市场的角角落落。小孩子牵着大人的衣襟，艳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等着父母给买件新衣服、买盏花灯笼，还有“二踢脚”“钻天猴”什么的，回家和小伙伴显摆显摆。左等右盼，新年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家人都早早起床，贴春联，做美食、迎家堂……一直忙碌到晚上，全家人团团围坐在，吃丰盛的年夜饭。晚饭过后，大人们相互串门拜年，我们小孩子则提起各色各样的花灯笼走街串巷、大呼小叫、乱窜一气，给黑夜的乡村平添了无尽生趣。夜深了，小孩子跑累了，沉沉睡去，大人们则看春晚、打扑克、包饺子，继续“守岁”。午夜零点一到，远远近近的鞭炮响起来，宣告新的一年再次到来。按照老家的风俗，初一这天不能扫地、倒垃圾、不剪指甲、不吃药、不乱说话，小孩子犯了错也不能责打，等等。买卖铺户也全部落锁，连水井都“放假”，急着挑水的要等到大年初二，而且还要烧点火纸，感谢水井一年来的“恩泽”。这时候，大人小孩都穿上自家最好的衣服相互拜年。每家都摆上瓜子、糖、香烟、茶叶，招待登门的街坊邻居。就这样一直热闹到大年初二，下午五六点钟，不同家族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家门，会聚在街道两旁或者村边空地上“送家堂”。曾经，这是很多家庭“炫耀”实力的绝佳时分，发了财的，娶了亲的或者想找对象的，都变着法子放鞭炮。这时候，远远近近的村庄里也鞭炮齐鸣，礼花四射，一直到夜幕降临，才渐渐消停……伴着久远的回忆一路飞驰回家，几位平日在外工作的邻居陆陆续续赶来。一年不见，互相打量一番和热情问候之后，在茶香缭绕中谈起过去一年各自的经历，或欢笑或叹息。年复一年，这已是我们这些从小长大的中年人的“保留节目”，乐此不疲。眼见得，我们这些曾经的懵懂少年渐生华发，曾经疯跑过的大街小巷成了宽敞整洁、三季有花的水泥路，公交开到了村里，越来越多的家庭开通了网络，用上了冰箱、空调，越来越多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然而，长留在心中，牵连我一年年跨越数百里长路匆匆回乡的，仍是故乡的山水和古老的民俗。它们拼成了我对年味的温馨回忆，像一种古老的约定，岁岁枯荣，又生生不息。（大众日报·大众新闻客户端武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