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民俗面塑中处处存在着不同形态的装饰,不同形态的装饰有不同的表现力。不论何种装饰形态,都是经由文化沉淀产生的,具有鲜活的生命力,呈现在手工艺艺术品上,可以超越装饰自身价值,陈述出艺术力量和价值。
山西民俗面塑装饰元素的原动力
在任何形态里,点、线、面作为基本视觉元素都必不可少,它十分灵活,可以根据创作者需求来改变形态,形成思想来表达复杂丰富的情感。不夸张的讲,任何装饰构成的形态,都可以简化为“点、”“线”“面”。在面塑装饰中,点、线、面作为基本装饰元素,不仅具有不同的符号特性,也是其装饰元素的原动力,表现着不同的视觉感官又映现着民间艺人的人文思想和艺术思维,
点的定位性
“点”是山西民俗面塑装饰中是最小的元素。面塑装饰中的“点”,可能是各种各样的豆类、红枣等点缀物,也可能是民间艺人在面塑上戳出来的洞、点染上去的色。在形态上它有材质、大小、疏密之分,在形状上有方点、圆点、长点、三角点之分,不同形状形态的“点”有不同的张力,也有不同的韵律和节奏。
枣山面塑作品,用红枣做大“点”围绕装饰主体物,让人能快速从整体中定位出核心内容,红色“点”松散的点缀,打破了枣山面塑单一色彩的苍白性,与整体的面塑本色相互衬托,增强了枣山面塑的层次感和空间感,枣山面塑本色上多处局部扎制出来细微的小“点”,成行成列的装饰排列,在视觉上形成一定的运动感,增强作品灵动性的同时丰富枣山面塑的装饰细节。康定斯基曾言:“点放对了位置,使人感到兴奋愉悦,反之,则会令人感到不适。”故而从“点”的情感定位层面来看,“点”在作品中呈现的装饰形态对人的情感也会有定位性。
整体上来看色彩过于单一,造型过于笨重,使作品有厚重感,但通过红“点”松散的点缀,聚集小“点”密集的排列,可抵消掉部分厚重感和笨重感,尤其形态清晰松散分布的红“点”,颜色有力的传递出一种活泼热情的积极情感,再配合松散适度的位置,表现出轻盈感和跳动感,悄无声息的将枣山面塑的作品性格定位在了使人愉悦舒服的层面。可见,“点”在面塑装饰中定位性的艺术魅力。
线的导向性
“线”是山西民俗面塑中十分常用的元素,民间艺人擅长将面团搓成粗细、长短不同且有立体感的面条“线”来装饰面塑,这样的“线”可根据面塑作品的需求组合构成不同形状和花纹,面条“线”在面塑中可以是人物的胳膊、腿,动物的耳朵、尾巴和植物的花纹、根茎等,有多种多样的呈现形式。主体物老鼠的耳朵、尾巴,鱼儿的鱼须都是用粗细基本一致的面条“线”来呈现,不同于花朵叶子上单薄的直“线”,这些粗细一致的面条“线”形成了一种装饰语言,将主体物与其他区域分割开来,与主体物组合出区别于其他区域的画面,对观赏者起到引导作用。
花朵和叶子上密集规律排列的细“线”同样有引导作用,这些细“线”的走向具备细微的流动性,引导观赏者感受花朵、叶子的绽放朝向和舒展方向。在面塑的绘色勾勒上,除去颜色区别,“线”分为直线、曲线、折线等,在疏密、长短、粗细上也多有不同。孔雀羽细尖锐,统一沿一定的方向延伸构筑相仿轮廓,借助“线”一致的色彩和运动方向,引导观赏者化零为整,从视觉心理上把它民间艺人将“线”的导向性作用运的十分巧。
面的分割性
“面”在山西民俗面塑中的使用也是不可或缺的。较常见的运用方式是直接在面饼上塑造故事内容,一面一面的多个分割展示,但又相互配合形成一个系列,并不缺乏整体感。“面”作为“点”和“线”的扩大,需要占据一定量的空间,因此在民俗面塑上它难以实现“点”和“线”特有的灵动性和轻盈感,但是通过合理的运用,例如塑造曲“面”或制作形状不规则的其它“面”来对主体的大“面”做修饰,就可以弥补其缺失的轻盈灵动。
用面团制作出的两个等差级数分割的“面”做底座,外圈用云团夹红枣形成整面装饰,云团夹红枣相互连接形成不规则的面,可以抵消削弱底座面的硬朗感和笨重感。花朵花瓣的塑造,由薄片形成不规则的彩色“面”片叠制而成,用同色系的小“面”形成装饰物,围绕两个底座的“面”规律排布,形成装饰点缀,修饰面塑整体的美观性。
从装饰结构上来看,九狮供菊面塑作品中每一层的每一个“面”,都有具体的轮廓形状,很干脆的分割出了每一层每一个“面”的故事内容。在山西民俗中,用这种“面”塔式装饰结构的面塑作品通常用于祝寿、满月和供会,用“面”呈现出的庄重感寓意生活像面塑艺术品一样踏踏实实。
肌理的添彩性
肌理分为两类:自然肌理和创造肌理。自然肌理是天然形成的,如岩石层的花纹、树木的年轮、鸟兽的皮毛等;目前,山西民间艺人还没有好的手段能将这种天然的肌理揉合在山西民俗面塑上,因此,山西民俗面塑装饰中的肌理都为创造,创造肌理在山西民俗面塑的色彩装饰中有多种表现形式。
它是由民间艺人用喷枪进行喷绘上色形成肌理,也有民间艺人拿牙刷、画笔蘸取颜色,然后用手指头按压蘸取颜料的笔尖等部位,均匀的分批往外弹,将颜色弹在面塑上,或者用手、长条形棍子等物品对笔杆进行敲击,将蘸取的颜色随机的敲击在面塑作品上,从专业上讲这种创造肌理的方法叫弹色法,弹射法做出来的色彩装饰生动形象,随机形成的色彩为面塑增加朦胧美感,有趣味性的同时也为山西民俗面塑的装饰添彩。
肌理较弹色法相比,更有色彩美感。现今的山西民俗面塑着色有直接将色素加在面团里揉匀形成彩色面团进行造型塑造的方法,这样的彩色面团颜色均匀,但用彩色面团做出来的花朵缺乏层次感和灵动性,故而民间艺人创造了这种肌理。首先,拿一块白色的面团,然后在上面放一块比白色面团小的红色面团,平铺后开始擀面,将它们擀成一块,就形成了肌理,然后用这样的面去塑造花朵,十分好看。不论是哪一种肌理,运用于山西民俗面塑中,都为其增添了趣味性、观赏性和艺术性。
山西民俗面塑装饰纹样的作用力
山西民俗面塑的纹样包罗万象,有动植物纹样、自然纹样及生活文化传统吉祥类的纹样,生活文化传统吉祥类的纹样包括了人物、生活场景以及文字。山西民俗面塑中纹样的运用常常是将其物化为有立体感的造型,形成主体物或与主体物相互呼应。而不同的纹样通过多种组合,从内容上凝聚出对现实某一场景或事物的客观概括,用客观概括,或而表达民俗文化,或而呈现美好祝愿。
单纹样的凝聚力
在山西民俗面塑中单独型纹样有瞬间引起人注意的能力,单独型纹样在山西民俗面塑中的使用以“大”、“单独型花朵纹样和文字纹样在面塑作品中,因占据整体作品的面积偏大、颜色鲜艳而醒目,就观赏者而言,这样的纹样凝聚力优于作品中的其他部分。
用于小孩满月礼的奶T馍面塑,它的主体物是花朵下面的奶T馍,以类似女人乳房的奶T馍来表达妈妈哺育孩子的不容易,教导孩子要感恩父母善待父母。用花朵纹样来装饰奶T馍,也是有一定隐喻的,女人在养育孩子时,会因为涨奶问题导致X部长纹,但民间艺人用花朵纹样来暗喻母亲这一身体现象,用美好的花纹形象来赞誉女性的伟大付出。山西民俗面塑就是这样,往往仅仅是一个有吸引力好看的花朵纹样,也蕴含着许多东西。
文字纹样寓意就非常直观,明确表达美好祝愿。从装饰性来看,单独型纹样在山西民俗面塑的整体造型中凝聚力较强,抓人眼球。
规律连续型纹样的流动力
连续性的纹样构图是山西民俗面塑装饰中常见的组合形式,在面塑作品中将一个基本单位的纹样或上下或左右的进行连续排列,有规律的重叠交叉组合,重复得出一个新的连续纹样,在视觉上形成流动力的同时增强面塑作品统一性。山西民俗面塑常运用此类纹样,贡会面塑,最上面的主体物是花朵,单单就一朵花的造型,会让人觉得过于单调,但贡会面塑又不宜过于花哨,故而如图所示,将鱼形、小花朵形花纹带有一定节奏,规律组合围绕在主体物下面,既不失本有的淳厚质朴感,同时让面塑的整体画面活起来流动起来。
混沌型纹样的突破力
由于混沌型纹样的画面饱满性比较高,占用空间会比较大,所以山西民俗面塑的装饰中,混沌型纹样经常出现的大型作品中。年山西省闻喜县首届花馍文化节上,足足有十层,高3.3米的《龙腾盛世》面塑作品引起轰动,后被评选为世界上最大的花馍,它从外在造型上就展示了强大的突破力,突破了以往人们对花馍造型大小的认知。
装饰内容上,也有很大的突破,第一层为56朵面塑向日葵,代表我国的56个民族相亲相爱。第二层到第十层之间用了很多花朵纹样图案和龙形纹样图案,然后多个单独型纹样连续组合形成了多元素的混沌型纹样,具备了内容上强劲的突破力,这种内容上突破种类融合形成一个整体的特性,在平常的山西民俗面塑里也是有的。
除此之外,混沌型纹样形成的造型在民俗文化上也具有突破力,例如山西民俗面塑中的满月礼馍“囫囵”,常用龙凤纹样组合虎头纹样形成混沌型纹样来装饰面塑,《答宾戏》里说“分裂诸夏,龙战虎争”,山西民间也有“龙争虎斗两败俱伤”的说法。但它们经由艺术手段的美化和排列组合,却可以表达呈现出龙凤呈祥,猛虎镇邪的吉祥感,这种文化上的突破力,真正体现了山西民俗面塑装饰艺术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