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信息:《老七》,导演:杨大江,编剧:杨大江,主演:李晓川、李龙君、李正彦琦,中国大陆,年)
干净的镜头里浮扬着市井的尘嚣,纯净的色调下跃动着纯粹的人生。电影《老七》在沸腾的人声与明丽的自然景致的交织中翻开了生活的一页。随着镜头的展现,古镇、老街、零碎的时间无一不在给生活注上闲致的韵脚。这是一种滋味,透着朴素的安逸。时间仿佛在故事场景里被分割成了若干碎片,每一个都可以独立成章,却又毫无意义的零散,不经意间绘成了日常式的生活图景。
影片把故事的舞台搭建在一家茶馆,这是“闲适”与“安逸”集中的地方,也是便于将“时间”分割成碎片的所在。茶馆作为挽留时间的场所,收集了众多岁月的记忆,这些记忆之痕以茶客们多为上了年纪的人组成了展览旧日时光的象征,于是,茶馆与茶客们也就有了民俗学上的意义。带着对“意义”的阐释,以及自身对旧日时光不可复制的记忆,茶馆与茶客们成为与古镇相融相生的景观,成为老街上的一处“文化角”,吸引了不少游人前来采风觅旧,探究深藏在时间深处的“秘密”。
《老七》导演:杨大江
茶馆作为岁月的见证,演绎着无数扑腾着烟火喧嚣的市井人生。它们在游人手里“长枪短炮”的聚焦下,不啻为与现代文明隔绝的带有浓郁复古气息的“活报剧”,其间夹杂的猎奇般的兴趣在影片的呈现下平淡地留下了一缕缕思索的空间。
跟着镜头的引导,老七,一个智障人,在茶馆里显得另类而有趣。“有趣”是管帅对老七的认识,带着这一认识,管帅对老七开始了长达两年的跟拍。年轻的管帅有一个梦想,拍出一部有国际水准的纪录片,成为一个“大师”级的纪录片导演。这个梦想让管帅的艺术实践超越了认知层面的约束,他不仅跟拍老七的日常,更以偷拍的方式侵入了老七的个人空间,一切为了真实,亦即为了艺术。与老七相处的两年,老七以“好朋友”称呼管帅。出自智障人口里的称谓削弱了词语本身的意义,管帅对“好朋友”欣然受之,却不会与老七建立任何人际层面的友情,因为一切只是玩笑。
《老七》主演:李晓川
与管帅一样,同属游人的女大学生张婧在古镇采风时经由管帅的指引也发现了老七。“指引”和“发现”在影片对智障者的世界令正常人感到有趣的刻画下传递出老七是个弱者这一善意的声音。同“弱者”相类,这份善意也有着“弱小”的语词属性,它通过张婧对管帅偷拍老七的质疑,将纪录片拍摄如何调和“真实”与“道德”这一关于艺术伦理的命题巧妙地嵌入剧情,在平和、舒缓的叙事节奏下融入了值得咂品的滋味。
没人知道老七从哪儿来。从剧情里可以获知,老七是茶馆老板李强捡来的。一个“捡”字对应了影片结尾老七的出走,无人理会的来和去让好心人的善举有了小小的缺憾,不过,好在影片以纯净无瑕的自然风光和轻松的故事情节带给观众一场赏心悦目的观影之旅,零星的锋芒也就成了闪现在叙事夹缝里的隐笔。
《老七》海报
老七是顺着一条铁路走来的,因为智障,被李强收留,在茶馆干点杂事,打打下手。同样因为智障,老七被茶客们耍笑作为茶馆的一道景致在影片里占了相当份量的比重。耍笑的话题离不了妹妹(代指年轻的女子),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为老七对张婧欲行不轨设下了另一个值得咂品的铺垫。茶馆是市井的缩影,也是滋生灰暗面的温床。茶客们的市井气让他们远非大奸大恶之人,却难以摆脱“擦烂污”似的无赖相。老七在茶客的怂恿下欲强行和张婧同房,这是影片在锋芒上的唯一显现。
张婧走了,对老七来说,妹妹永远消失在了铁路的尽头。铁路通往何方,老七不知,他口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一句话,“找妹妹”,带着这个美丽的念想,老七沿着铁路继续走了下去。在他的身后,古镇开启了拆迁的序幕,茶馆人去屋空,往日里喧闹的人声被大型机械的轰鸣吞噬。走在铁路上的老七,天真地笑着,融入周遭青葱的景致,好似一幅画。远方,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全文完)